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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永年丨他用一弯柳叶刀挽救无数家庭的命运
2020-05-30 16:56:16
重庆红岭医院
原创 闻人千一 母城匠心 5月30日
从医40年,张永年治愈的患者不计其数。有人称他为“恩人”,有人称他“再生父母”。
1997年,重庆直辖。
从这一年开始,重庆改变翻天覆地,就好像奔涌的命运河流在97年的河道口猛地拐弯,朝更激烈的江海啸去。
若说重庆直辖是将重庆的命运河流岔出一条更激荡的新河道,那么在好多老重庆人的眼里,张永年,便是手持着一弯柳叶刀,立在这河道上,划去那些锋利暗礁的人。
——在重庆命运朝前奔涌时,他举重若轻,改变了这条河流上,无数重庆人、无数重庆家庭的命运。
并刀如水命运河流被他轻轻划开
1998年,重庆直辖第二年。
一身军装的张永年自中国人民解放军全军显微外科中心(郑州)来到重庆。那个时候,重庆还没有正式的手足显微外科。这意味着,当一个人遭遇严重手足外伤,他不得不面对可能发生的最坏结果:失去拥有自己完整肢体、完整人生的权利。
在主攻手足显微外科的张永年的申请下,重庆红岭医院率先在重庆开展手足显微外科工作。
不止如此,张永年还将中国人民解放军全军显微外科中心的医疗技术与经验带到重庆,带入红岭医院。
或许就是差这么一点儿春风,这么一点儿火光,自张永年加入开始,前身是随军野战外科所,本就积累大量战创伤救治经验的红岭医院,迅速成为西南地区的手足显微外科标杆。
过去,重庆的手足显微外科发展较晚,这增加了人们及时得到有效医疗救助的难度。
没有明确分科,没有细化的配套设施,没有手足外科应急处理的专项系统。伤者不得不耗费更多时间去等待医生诊断、等待医院拿出方案,甚至等医生摇头叹息,无能为力说:只能截肢。
有时候情况好,尚能手术,但手术,也可能因为缺乏更优化的手足显微外科技术以及术后护理技术,而变成比手足伤更令人苦痛的事。
每一个环节细小的出入,很可能就是影响伤者一生的结果。
日常生活或者作业中,不经意地那么一瞬,可能便会出现不曾想到的意外伤害。
其实不止是生活与作业意外,手足显微外科手术支持的地方有很多,骨折、肌腱修复、断肢再植、皮瓣修复、矫形……而一场手术中,创面、污染、二次损伤、送诊时间及伤患的身体精神状况,都影响着手术和术后恢复的进行,这是一场对医院与医护人员的综合考验。
手足显微外科,是以成功治愈伤者,并尽可能保证其日常生活的正常无碍的,一次次与既定命运的博弈。
它要求更精良的手足显微技术,更全面的术后护理与复健理念,以及与其他内外科一样,医护人员需要有丰富的临床经验、冷静沉着的大脑、理智温和的性格,需要不断关注医学前沿信息,不断强化技术。神经、肌腱、血管、骨骼,他们要认真谨慎地缝合、矫正、治疗,也要果决自信地预判、处理、复盘。
有时候我们不禁会想,一位医生,该多优秀强大,才能成为伤患、成为同事,甚至成为医院的力量来源?
1990年,张永年成功完成全球第五例十指离断再植手术。
迄今为止,他已凭借3例十指完全离断再植手术获得“军队科技进步二等奖”,所在团队获得集体二等功。
十指离断再植手术在世界范围都极为罕见,此三例手术,是全世界有记录的前二十例。
一般情况下,单个手指再植手术,再熟练的手外科医生,也需要2-3小时,如此,十指离断再植便需要20-30小时,它时间长、难度大、情况复杂,它需要一位技术高超的医生,更需要一个强有力的手外科团队,术后护理也不简单。
1990年,张永年为一名造纸厂工人进行手术。裁纸刀落下的手指,由手术刀接缝。
完好无损地再植手指便是极限了吗?
不,恢复后,这名伤患,不仅能够毫无滞碍地使用双手,甚至拥有了自己的电器维修铺,并亲手进行精密仪器的维修工作。
有时候,一根手指一双腿,可能就会扼住一个家庭的呼吸
肢体受损后,带来的影响远不止有碍生活这样“表面”, 他们往往还要经历一场心灵煎熬。
心里的悲痛与绝望往往如影随形,人与他的家庭都无法逃避。
十二年前,有一个两岁的小女孩,正经历了一场意外伤痛。
在曾家岩单轨入口处,小女孩不慎卷入自动扶梯挡板中,稚嫩的腿被绞伤,肌肉破碎、血管绞断、神经崩裂。
在场的人无不惋惜,“这个娃儿以后要咋办?”
小女孩先被送到其他医院,所有医生都给出了唯一的答案:截肢。
送至红岭医院时,家长已极度崩溃。那么小的小女孩,她甚至都还没有自己亲手去抚摸过一朵春日蔷薇,还没有穿着雨靴奔跑过夏日的雨水,她小到只知道痛,哇哇大哭,连自己发生了什么都不明白。
她的父母苦苦哀求,希望张永年能够保住女儿的腿。
“其实当时我也没有绝对的把握可以办到,最保守的办法还是截肢”。
张永年回忆起当时的情况,温和的眼睛中,像藏了一条奔涌的河流,“但我不甘心,一想到这么小的孩子,还没开始享受人生,可能就要落个肢体残缺的结果,我不甘心。因为我也是有孩子的人,我太明白家长心碎的感受。我想把她的腿保住。哪怕这冒着风险,哪怕结果不好,哪怕我背着责任、背着骂名。至少我努力过了。至少我心里坦荡。”
这台手术,从当日下午持续到第二天凌晨,整整九个多小时。
九个多小时中,张永年没有休息,没有进食,没有一丝一毫的放松。
“我的职业生涯,孩子的人生,都在我手上。”
九个小时后,小女孩的腿被保住了。
原本被残酷世界抓住的命运彻底被改变,破碎的人生被救了回来。
术后,小女孩的父亲写了封感谢信,他说,感谢张院长和红岭,你们不止救了我唯一的女儿,你们救了我们这个家。
在红岭医院,这样的感谢信和锦旗数之不尽,每一封信每一面锦旗的背后,都是一个捏紧心脏的手术,差点流干眼泪的故事,都是一个人、一个家庭说不尽的感激与敬意。
前两年,小女孩的家长给张永年发来了照片,照片上,女孩跳着芭蕾。
那场意外似乎没有在她的身上留下任何阴影。
延迟了十来年的笑容,终于浮现在张永年的脸上。
我们绝不能说,身体的某些失去就一定意味着人生的残缺,并不意味着命运从此就是灰暗。很多时候,当在世上行走,“好好活着”,就已经是胜利的象征;很多时候,精神与意志,才是人之所以成为人的理由。
但倘若有人能够将他从肢体失去的边缘拉回来,在这世上,的确意味着,完整,可能会拥有一种更容易、更轻松生存方式。
生命科学复杂又伟大。
57岁的张永年在不间断的手术与手术中,见证了命运的残酷,也经历了治愈的喜悦。
很多时候,即使是完美的手术与术后护理,伤者也会留下PTSD,有时候,他们甚至会觉得下一秒自己的肢体就会因为突发原因而再次遭受破坏,天晴下雨,曾经的伤口作痛更再正常不过,不知道前面是否还会有一次伤害等待着自己。恐惧,无处不在。
而张永年,更像是他们的定心丸。这种安全与信赖感,代替伤痛。
有时候医院举办活动,见着以前工作的照片或视频,张永年会忍不住掉眼泪,他在手术室内外熬过的艰难已经找到答案:他的坚持,是更多人坚持下去的意义。
为了每个人只有一次的人生而努力,他想让更多的人见证更多的奇迹。
愿医学的这片汪洋大海尚能渡无数的归人
挽救伤者肢体,减少伤残,让更多的人能够活得更有希望,更有力量。
在红岭医院手足显微外科开科后,随着工作开展,越来越多的伤患前往寻求救治。
“印象最深的就是以前每年腊月二十五到正月十五,到处都是鞭炮爆炸声,被鞭炮炸伤的也是一个接一个。”
已经三十年没有看过电影,不知道最近网络上流行什么,却熟知《柳叶刀》每一篇手足显微外科论文,了解显微外科前沿及热点问题的张永年回忆,“不止是我,我们所有医护,对于春节的印象都只有一个:手术。整个春节像是浸泡在手术里,眼看最后一台手术要做完,眼睛一眨,外面说,又来一台。‘精疲力尽’它已经不是一个形容词,它像是一个名词,或者说名字。那时候,每一位医护的名字,就是精疲力尽。”
谈到医院的技术发展,张永年显得很开心:“我教过很多学生,在这些人当中,有的已经独当一面,有的走出红岭,又组建了新的团队。”
想救更多的人,想救好更多的人,想让更多救好的人活得更好。
是理性、内敛、冷静、温和的医生,也是沸腾着热血的医生。
张永年同那些与他一样,救死扶伤的医生们,合力编织出一张绵密有力的网,试图托住那些在命运河流中因伤损而不安的人。
“做好医生能做的事,做好它,一直到做不动为止。”
每当谈到“当医生”这件事,张永年显得有无休无尽的旺盛精神。
但实际上,医生也是普通人,但这样的普通人,却将不普通的有关人生命运、生命火光的种子种在了我们心田。在更多的时候,使我们可以不再辗转难眠,不再害怕河流的潮涌。